李德的車馬消失在遠(yuǎn)方的地平線上，塢堡沉重的木門在身后緩緩合攏，發(fā)出的“咯吱”聲仿佛一道分界線，將兩個世界隔開。

    門外，是謙恭溫順的長沙郡都尉羅辰。

    門內(nèi)，羅辰臉上的笑容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如深潭般的冷靜。

    他轉(zhuǎn)身，目光掃過高聳的墻垛和墻后忙碌的身影，那是一種審視自己領(lǐng)地的眼神，銳利而又專注。

    “主公，”荀衍走上前來，聲音里帶著一絲如釋重負(fù)，

    “此番總算是將州牧府的耳目應(yīng)付過去了?！?br/>
    “應(yīng)付？”羅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文若，這不叫應(yīng)付。這叫遞牌子?！?br/>
    荀衍微微一怔。

    “我給他看的，是我想讓他看的?！?br/>
    羅辰踱步走向議事廳，聲音在空曠的甬道里回響，

    “一個懂得用貿(mào)易安撫蠻夷，懂得用格物之學(xué)發(fā)展農(nóng)耕，懂得用奇巧之術(shù)創(chuàng)造財富，還懂得‘孝敬’上官的年輕都尉。你說，劉景升看到這樣一份‘牌子’，會怎么想？”

    荀衍跟上他的腳步，思緒飛轉(zhuǎn)：“他會看到主公的價值，一個能為他鎮(zhèn)守南疆、又能給他上繳錢糧的能臣。同時，他也會看到主公的威脅，一個野心勃勃、懂得藏拙的梟雄。”

    “所以他會用，但也會防?！?br/>
    羅辰走進議事廳，在主座上坐下，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他會暫時默認(rèn)我的存在，甚至樂于見到我跟邢道榮、趙平那兩頭蠢豬斗得不可開交，這便是‘以南制南’。只要我們不越過他劃下的紅線，他短期內(nèi)不會動我們。”

    “紅線？”

    “染指荊北，或是公然與他的敵人勾結(jié)?！绷_辰一字一頓，眼中精光閃爍，

    “所以，我們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走得更穩(wěn)，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