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農(nóng)樂夢將殘,資金審核難。村中來異客,前路霧中看。
村頭那棵歪脖子老槐樹,樹皮粗糙干裂,像一位歷經(jīng)滄桑的老人,見證著茅山渦村的歲月變遷。平日里,這兒是村民們嘮家常、歇腳的不二之選,可今兒個,卻彌漫著一股一觸即發(fā)的緊張氣息。陽光努力地穿過枝葉的縫隙,在地上留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好似一張破碎的網(wǎng),映照著圍坐一圈的村民們那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仿佛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即將打響。
年輕媳婦阿花,性子向來直爽,她扯著大嗓門,率先打破了平靜,那聲音高亢嘹亮,仿佛能沖破云霄:“姐妹們,要我說,咱們婦女也能頂半邊天!搞個農(nóng)家樂,把城里那些吃膩了山珍海味的人都吸引過來,先把咱村的人氣搞起來!”這一嗓子,就像往熱油鍋里滴了一滴水,瞬間炸開了鍋。
“就咱這手藝,能行嗎?別到時候把客人都嚇跑咯,人家還以為咱們是在‘毒殺’游客呢!”胖嬸撇著嘴,臉上的肉都跟著抖動起來,滿臉懷疑,那語氣就好像阿花說的是天方夜譚。她邊說,還夸張地捂了捂嘴,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已經(jīng)聞到了那令人作嘔的黑暗料理味道。
阿花雙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銅鈴,不服氣地回道:“咋不行?咱做的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農(nóng)家味兒,原汁原味,城里那些人就稀罕咱這一口!說不定吃了還得給咱們頒個‘最佳鄉(xiāng)村美食獎’呢!”說著,她還模仿起頒獎的樣子,揚起下巴,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只手還虛虛地接過不存在的獎杯,逗得旁邊幾個年輕人忍不住笑出聲,有的甚至笑得前仰后合,直拍大腿。
一時間,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站在阿花這邊的,拍著胸脯保證自己的手藝絕對沒問題,甚至現(xiàn)場開始比劃起炒菜的動作,有模有樣地顛著鍋,嘴里還念念有詞;支持胖嬸的,則繪聲繪色地列舉著村里廚藝的種種“短板”,從炒菜的火候到食材的搭配,說得頭頭是道,好像在講一部精彩的鄉(xiāng)村版“廚藝災(zāi)難片”。場面亂成了一鍋粥,聲音此起彼伏,你方唱罷我登場,就差沒擼起袖子打起來了。
我置身于這喧鬧嘈雜的氛圍中,村民們激烈的爭論聲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每一句質(zhì)疑與反駁都像是重錘,狠狠地砸在我本就緊繃的神經(jīng)上??粗矍斑@亂糟糟的場景,心里也是一團亂麻。這場關(guān)于農(nóng)家樂發(fā)展的討論,才只是個開始,未來的路還長著呢,茅山渦村的命運,此刻就像懸在半空中的風(fēng)箏,是墜落還是高飛,全看我們接下來的行動了。這場資金危機,到底該如何化解?農(nóng)家樂的想法能行得通嗎?我們還能實現(xiàn)心中那個美好的夢想嗎?茅山渦村的未來,再次被濃重的陰霾籠罩,而故事,也將在這里繼續(xù)書寫……
在這一片混亂與迷茫中,我下意識地尋找著一絲寧靜與依靠,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向會場的邊緣。只見老農(nóng)李叔穩(wěn)穩(wěn)坐在那歷經(jīng)歲月打磨、溜光水滑的碾盤上,與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他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在紛擾中堅守著自己的思緒。他的手,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緊緊攥著那把陪伴他歷經(jīng)無數(shù)風(fēng)雨的旱煙斗,煙鍋由于常年灼燒,黑漆漆的,就像他此刻被陰霾填滿的心情。他眉頭皺得比田里的溝壑還深,眼神里仿若翻涌著云?!獫M是疑惑,如同霧里看花般摸不透;寫滿不安,恰似擔(dān)心一場突如其來的冰雹砸毀辛苦一年的收成;還有藏在眼角皺紋深處那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往昔風(fēng)霜雨雪留下的記憶,讓他這顆心啊,比腳下的土地還沉重幾分。
“唉,這好光景啊,就跟天邊那朵最亮的云似的,瞅著怪美,可誰曉得是不是又是一場空歡喜。”他長嘆一聲,聲音低沉得如同地底的老樹根在喁喁私語,“咱這心里頭,跟那篩子似的,啥都細(xì)細(xì)想過一遍,就怕這好事兒像那露水,太陽一冒頭就沒了影兒。”李叔邊說,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用煙鍋輕輕敲著碾盤,發(fā)出“噠噠”的悶響,那聲音仿佛在敲打著大家的心房。
“想當(dāng)年,咱眼巴巴盼了多少回風(fēng)調(diào)雨順,到頭來不是旱就是澇,心里那個苦啊,比黃連還苦三分。就說前年那場大旱吧,河里干得底兒都朝天了,咱守著那裂了縫的地,眼巴巴瞅著莊稼打蔫,心里那叫一個揪心吶。如今啊,就算有人指著那片金黃的麥田說,‘瞧,今年指定是個豐收年!’咱這心里,還是跟揣了只兔子似的,咚咚直跳,生怕一眨眼,那美夢就醒了,又回到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崩钍逖凵耧h向遠(yuǎn)處的麥田,滿是感慨,那目光仿佛穿越了歲月,回到了那些艱難的時光。
說完,李叔又深深吸了一口旱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臉龐顯得格外堅毅,卻也難掩歲月雕琢出的滄桑?!翱稍捳f回來,咱莊稼人,啥時候缺過那股子倔強勁兒?就算前路滿是荊棘,也得一步步往前挪。這日子,不就是這么一步步熬出來的嘛!”
這話,一字一句都像是從心窩子里掏出來的,沉甸甸的,直直戳進(jìn)人心。
“老張啊,咱倆這歲數(shù),啥沒見過,心里頭那桿秤,比誰都沉。你說這好事兒,能輪到咱這小村子頭上不?這些年,咱就像那等不到雨的莊稼,眼巴巴瞅著天,盼來的不是風(fēng)就是沙,心里頭那叫一個涼啊。”李大爺邊說邊壓低了嗓門,生怕這話兒飄遠(yuǎn)了,讓風(fēng)給聽了去,眼神里滿是歲月沉淀下的謹(jǐn)慎與憂慮。他順手撿起一根小樹枝,在地上劃拉著,像是在梳理著雜亂的思緒,那動作就像在試圖理清這復(fù)雜的局面。
老張滿臉疑惑,跟著嘆了口氣,那氣兒拖得長長的,像是從心底最深處翻涌上來,“老李啊,我心里頭也是五味雜陳,跟那剛翻耕過的地似的,啥滋味都有。我瞧那孩子,天天腳不沾地地忙活,那股子認(rèn)真勁兒,比咱年輕時還拼??稍捳f回來,咱這山溝溝里頭,地又貧人又稀,外頭的人哪能輕易看上眼呢?”老張邊說邊搖頭,末了又忍不住點了點頭,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也像是給這村里尋一點希望的光。他抬頭望了望四周,破舊的房屋、坑洼的土路,眼里滿是無奈,那眼神仿佛在訴說著村子多年的滄桑。
“就是呀,王嬸子我也怕啊。咱們這些老骨頭,不怕吃苦受累,就怕這心勁兒白費了。萬一到頭來,銀子花了,汗水灑了,村子還是老樣子,甚至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才叫人心寒呢?!蓖鯆鹱咏舆^話茬,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幾分顫抖,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淚光,仿佛已經(jīng)提前嘗到了失敗的苦澀。她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發(fā),又拍了拍衣角的塵土,像是想把這些不安都撣掉,那動作里滿是無奈與期待。
三人就這么靜靜地站在會場邊的老槐樹下,周圍是再熟悉不過的土地和鄉(xiāng)親,可此刻,他們的心中卻裝滿了前所未有的不確定和憂慮。
這時,村東頭的小奧運,咱村飛出去的金鳳凰,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了。她穿著一身簡潔大方的運動裝,馬尾辮隨著她走路的動作一甩一甩的,活力四射。她清亮的嗓音穿透了人群里的嘰嘰喳喳,就像山澗奔騰而下的溪水,清脆悅耳:“媽,我琢磨著,咱得給哥那話兒個機會。他說的那智能化、旅游開發(fā)啥的,聽著新鮮得很。咱村這山山水水、還有那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老故事,要是好好拾掇拾掇,說不定能整出個大動靜來!說不定還能上新聞聯(lián)播,讓全國人民都知道咱茅山渦村呢!”奧運眼里頭那光啊,比初夏的朝陽還耀眼,滿是對未來的憧憬與盼頭,那眼神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村子的輝煌未來。
她這一嗓子,宛如春風(fēng)輕輕拂過,吹進(jìn)了老槐樹下乘涼的老少爺們心里,讓原本沉悶壓抑的空氣瞬間透進(jìn)了一絲活氣。大伙兒像是被喚醒了一般,紛紛支棱起耳朵,認(rèn)認(rèn)真真聆聽我的詳細(xì)規(guī)劃。他們眼里頭,疑惑跟好奇交織碰撞,還有那么一絲絲,恰似地縫里頑強冒出的嫩芽兒,是對新生活的悄悄期盼。
“對是,對是!咱不能老是守著那一畝三分地,跟老黃牛似的轉(zhuǎn)圈兒。試試新路子,說不定啊,咱村就能翻出個新天地來!說不定還能成為全國聞名的旅游勝地,到時候咱們都得忙不過來咯!”張大伯率先打破沉默,聲音不高,卻仿若田埂上第一聲蛙鳴,清脆有力,引得周圍人紛紛點頭贊同,心里頭那片平靜的湖,也被這輕輕一語,攪動得泛起了層層希望的漣漪。張大伯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把手中有些破舊的草帽重新戴正,眼神里透著堅定與果敢,那架勢仿佛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大干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