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沈長昭卻仍未入睡。

    體仁宮內(nèi)殘余著數(shù)盞宮燈，燭光映在鎏金雕龍的屏風(fēng)上，光影斑駁。

    皇帝坐在屏風(fēng)后的軟榻上，望著那光影默默出神。

    裴景行立于屏風(fēng)之外，斂眉垂首，連喘氣都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響。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皇帝的聲音低沉，從屏風(fēng)后傳了出來。

    裴景行快步走上前，低聲道：“法慧大師之言，老奴不敢不信?！?br/>
    皇帝看了他一眼，“法慧大師出面，想來眾人皆同你一樣，不敢質(zhì)疑?！?br/>
    裴景行低垂著頭，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陛下，那昭妃娘娘同顧大人在靈山寺數(shù)次私會之事，便已澄清了。不知陛下……是否要下旨讓娘娘出來？娘娘她還懷著身孕?！?br/>
    沈長昭面色未動，腦中無數(shù)次地閃過顧懷瑾在春獵救出她時的情景。

    顧懷瑾半身浴血，沒受傷的手臂攬在她的腰間，低頭看著她的臉，她軟軟的靠在他懷中，微微仰頭，二人目光相接，默默對視……

    當時事發(fā)突然，他雖然不悅卻并未多想，如今細想，那情景如同一根利刺扎在他心中，每每想起便令他心中刺痛。

    靈山寺一事雖已澄清，但二人是否從前便有私情，卻仍舊無證可循。

    從前便有私情么？何時開始的？是否已經(jīng)……

    懷疑如覆骨之蛆，讓他日夜不得安寧，每一個她當時臉上細微的神情都似已成為二人背叛的罪證。

    平日里，哪怕只是她與誰多說了一句話、多對了一個眼神，他都會生出嫉妒，如今，她卻有可能早已和其他男子有了肌膚之親？

    怒火在他肺腑間灼燒，沈長昭的手掌慢慢蜷起，似是想抓牢什么，卻始終如同沙漏，攥得愈緊，流逝愈疾。

    “下去！“終于，皇帝一聲厲喝。

    裴景行渾身一哆嗦，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