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合山風(fēng)拂過寺內(nèi)屋檐，枝影斜斜，月色淡如水銀瀉地。

    葉如棠親自端著食盅，輕手輕腳地走過小徑，魏嬤嬤提著燈籠跟在她身后，火光打在她衣角，搖出一片溫柔的暖影。

    這一盅湯羹，她燉了一個時辰。

    黃花梨去燥，蓮心降火，陳皮醒脾，正是為天子而備。

    沈長昭的禪房在寺中最深處，一個精致的二層小樓內(nèi)。

    四面雖有禁軍和內(nèi)侍值守，卻是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她在門前屈膝下跪，“臣妾給陛下燉了湯羹，請陛下嘗一些吧?！?br/>
    屋內(nèi)沉默了片刻，木門“吱呀”一聲開啟。

    裴公公出來了，“娘娘，請?！?br/>
    葉如棠走上臺階，款步而入，將手中食盒放在桌上。

    沈長昭正憑欄而立，只著一件深青色常服，烏發(fā)半挽，幾縷垂于頸側(cè)，整個人靜靜矗立在月下，月光落在他眼底，面色如水，喜怒難現(xiàn)。

    她抬頭看他，一瞬間，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碰了一下。

    這位以鐵腕著稱的君王，殺伐果斷，心性堅定，可這一刻站在夜色中的他，周身卻莫名顯露出幾分落寞。

    沈長昭轉(zhuǎn)身，將正在行禮的她輕輕扶起，聲音低啞，“昭兒今日，立了大功?！?br/>
    “朕心甚慰?！?br/>
    她被他拉進(jìn)了屋內(nèi)，二人一同坐在桌前。

    她打開了蓋子，一縷梨香隨熱氣撲出，她輕輕拂袖，抬眸看他，“當(dāng)時臣妾，其實……也不知哪來的膽子。如今想來，都只覺腿軟呢?！?br/>
    沈長昭輕輕一笑，默默地看著她，眼角的線條柔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