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斜對面，一位老先生皺著眉，把一條薄毯往上拉了拉，蓋住了腿。

    頭頂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的氣流拂動著頭頂燈的光暈，一張服務(wù)鈴卡在邊緣的狹小網(wǎng)格里，被氣流撕扯著發(fā)出極其細微的窣窣聲。

    這一刻，他仿佛從那無數(shù)次令他魂牽夢縈的雪山，被拉回到了現(xiàn)實……

    “醒了？”

    耳邊傳來一個調(diào)侃的聲音，他回頭望去，正對上一張扎著粉色挑染的丸子頭，明媚中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面容。

    賀明朝并未搭理她，幾乎是當(dāng)做這個人不存在一樣，反而看向看向窗外。

    窗外，是云層被穿透后展露的，灰蒙蒙的人間燈火。

    飛機的高度正在下降，城市的輪廓在迷蒙中鋪展開來，像一塊巨大的復(fù)雜電路板模型，被薄霧籠罩著。

    下面便是越州市。

    “唉，真是涼薄?！?br/>
    少女的面容看著有些說不出的年輕童稚，帶著點未經(jīng)世事的天真感，偏偏那雙看向賀明朝的眼睛里，又藏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洞悉和玩味。

    她穿著厚厚的老氣衛(wèi)衣開衫，襯得那張粉雕玉琢的臉更加小，露出的手指纖長白皙，此刻正百無聊賴地挑弄著額前一縷挑染成粉色的發(fā)絲。

    整個人歪歪斜斜地靠在座椅里，像個沒骨頭的貓：“好歹咱們也是同伴來著?！?br/>
    她拖長了調(diào)子，尾音上揚，聽起來就像是小鬼賭氣式的抱怨。

    然而賀明朝卻并沒有回頭，仿佛那個嬌俏的聲音只是背景噪音里稍顯突兀的一段雜音。

    空氣沉默了片刻，只有引擎持續(xù)的嗡鳴和氣流切割機身的呼嘯。

    片刻后，他終于推了推眼鏡，神情淡淡的開口道：“我們從來就不是什么同伴，我的同伴不是你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