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卻注意到他右手中指的老繭，那是握筆二十年才能磨出的弧度。葉孤城的玉笛突然抵住道士后心，笛聲里裹著殺意："天機閣的走狗，也敢在嵩山撒野？"道士輕笑一聲，從懷中掏出半塊魚符，魚眼處嵌著徐穎兒的玉佩碎片："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百戶周顯，見過精武堂主。"

    他撕開左臉面皮，露出一道貫穿眉眼的刀疤。那疤痕呈蛇形扭曲，細(xì)看竟是用西域秘藥紋成的詛咒印記。"三年前嘉峪關(guān)戰(zhàn)役，末將全家被西域狼騎圍困，是徐穎兒姑娘帶著精武堂弟子殺出血路。"周顯的聲音突然哽咽，"她最后中箭墜馬時，還塞給我這塊魚符，說若見到精武堂的玄武令，就......"

    少林寺大雄寶殿前，七十二座塔林正在緩緩旋轉(zhuǎn)。晨霧在塔林間凝結(jié)成血紅色，每座塔基都刻著蠕動的西域文字，塔尖的銅鈴滴落黑血，在青石板上匯成蜿蜒的星圖。無色大師站在最高的舍利塔上，他的袈裟已被鮮血浸透，雙手結(jié)印操控著血珠在空中組成北斗七星的形狀。

    "動手！"周顯甩出三枚穿云箭。潛伏在塔林的錦衣衛(wèi)突然發(fā)動，卻被塔身射出的血光絞成碎片。那些血光遇肉即融，慘叫聲中，有錦衣衛(wèi)的腸子被抽出來繞在塔尖銅鈴上，隨著旋轉(zhuǎn)發(fā)出凄厲的聲響。

    葉孤城的笛聲突然變得悲壯，龜甲表面浮現(xiàn)出初代堂主的虛影。虛影的右手握著半塊魚符，與周顯的那半塊嚴(yán)絲合縫。"以身為劍，以血為引！"虛影的聲音混著塔林的嗚咽。吳卻的冰刃突然爆發(fā)出刺目金光，將七十二座塔林的血光吸入劍身。

    無色大師發(fā)出凄厲慘叫，他的身軀開始膨脹，袈裟下伸出無數(shù)肉瘤般的觸手。那些觸手前端長著眼睛和嘴，尖叫著噴出毒霧。吳卻感到冰刃在手中劇烈震動，劍身上浮現(xiàn)出三百道血紋，每道血紋都對應(yīng)著一位精武堂弟子的冤魂。

    "中原人總是天真！"狼主的虛影從血霧中浮現(xiàn)，他的眉心嵌著九顆骷髏頭，每顆骷髏都在發(fā)出嬰兒啼哭。"這塔林的血珠，都是三年前在嘉峪關(guān)被你們屠殺的西域婦孺！"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細(xì)，"你們看——"

    七十二座塔林同時噴出黑霧，霧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西域女子的身影。她們懷中抱著嬰兒，眼中流著血淚，齊聲詛咒著精武堂。吳卻的冰刃突然出現(xiàn)裂痕，他感到丹田處的寒流正在反噬，無數(shù)西域亡魂的記憶涌入腦海：自己正揮舞屠刀砍向手無寸鐵的婦孺，徐穎兒的慘叫聲從背后傳來......

    "醒過來！"葉孤城突然將玉笛刺入他心口，笛聲化作無形氣刃，將龜甲中的狼主命魂斬成兩段。吳卻噴出黑血，發(fā)現(xiàn)那些西域亡魂的幻象中，竟有蘇瑤的身影——她穿著西域服飾，懷中抱著嬰兒，正對著自己微笑。

    "那是......"周顯的聲音帶著顫抖，"末將在嘉峪關(guān)見過這個場景。當(dāng)時徐穎兒姑娘為救西域孕婦，被東廠暗箭射中......"他突然撕開自己的內(nèi)襯，露出心口處的箭疤，"這就是那支箭留下的。"

    少林寺的晨鐘突然響起，震碎了所有幻象。吳卻發(fā)現(xiàn)塔林的血光已全部消失，無色大師的尸體倒在舍利塔下，他的面皮已剝落，露出西域狼主的面容。龜甲表面浮現(xiàn)出十二道裂痕，其中一道正在緩緩愈合。

    "快走！"葉孤城的笛聲突然變得急促，"狼主在塔林留下了命魂碎片，曹化淳的神機營就要到了。"她將龜甲拋向空中，龜甲投射出全息星圖，第二座星煞陣的位置正在杭州西湖畔閃爍。

    吳卻最后看了眼少林寺大雄寶殿，殿內(nèi)供奉的達摩像眼中竟泛著血光。他突然想起蘇瑤說過，少林寺的《易筋經(jīng)》與西域武學(xu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周顯將半塊魚符交給他，魚符背面刻著一行小字："西湖靈隱寺，有東廠鑄造紅衣大炮的秘密工坊。"

    洛陽城最大的賭坊"快活林"內(nèi)，吳卻與周顯正在賭桌上對峙。骰子盅突然被內(nèi)力震碎，露出六枚刻著西域星象的骨骰。一位蒙著面紗的女子翩然入座："奴家紅袖，想與吳堂主賭個消息。"

    她掀開衣袖，腕間纏著與徐穎兒相同的玉鐲。當(dāng)吳卻將斷劍拍在桌上時，紅袖突然輕笑："精武堂的玄武令，可敢賭我袖中的東西？"她抖出半卷《西域星圖》，邊緣還沾著阿里木的血跡。

    賭坊二樓突然傳來琴音。一位青衫公子撫琴而坐，膝頭放著染血的《武穆遺書》。他的瞳孔是罕見的琥珀色，指尖跳動著詭異的幽藍火焰："在下西域圣火教左使，特來取吳堂主項上人頭。"

    周顯突然甩出暴雨梨花釘，卻被青衫公子的琴音震成齏粉。吳卻的冰刃與圣火相撞的瞬間，龜甲突然懸浮在空中，將圣火吸入其中。紅袖趁機拋出玉鐲，套住青衫公子的脖頸。

    "狼主答應(yīng)給你中原公主，可曾告訴你圣火教的圣女正在東廠大牢？"紅袖的面紗飄落，露出與徐穎兒七分相似的面容，"我是徐穎兒的孿生妹妹徐靈兒，連環(huán)塢的血債該討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