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笑著躲到羅馬柱后，剪斷的認(rèn)知絲線在月光下閃著微光，有一種詭異的氣息。

    陸輕羽看著茶海上暈開的墨漬，突然想起老茶館柜臺后那本被茶垢浸透的賬本。十四歲生日那天，父親用龜裂的手指點著赤字說：“輕羽啊，龍井村的茶魂要斷在奶茶杯里了?！氨乇蝗蛔兊脻L燙，不夜猴的尾巴纏住他手腕，六種茶香在鼻腔炸開。

    午夜的書房里，秦長生正對著宣紙發(fā)呆。墨墨順著筆尖流淌成“軟“字，檀木桌案突然像布丁般顫動，吞掉了第十三個寫歪的“永“字。

    “墨甲！“他下意識喊出聲，黑色鎧甲卻遲遲未現(xiàn)——在休息區(qū)，山海獸的能力被鎖住了。冷汗劃過后頸時，鏡中忽然閃過陳圓圓被劈開前的笑靨。那個總愛吹糖人的女孩，臨終前塞給他的琥珀色糖果，此刻正在抽屜里與爺爺?shù)呐f鋼筆依偎。

    二樓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陸輕羽站在滿地青瓷碎片中，手指深深掐進(jìn)掌心。虛擬的梅雨滲進(jìn)窗縫，在地上匯成“吳裕泰“三個字。那是祖父用茶筅寫下的招牌，如今正躺在奶茶店的霓虹燈下積灰。不夜猴的毛發(fā)突然瘋長，裹著他撞開酒窖木門，二十年份的普洱香氣撲面而來時，眼角有什么溫?zé)岬臇|西終于決堤。

    “喂，要不要來場男子漢的決斗？“

    曹萌萌的聲音從游戲廳傳來。她穿著恐龍睡衣，舉著《拳皇》手柄向董煥挑釁，小紅小白正在大熒幕上扭成麻花。當(dāng)董煥的八神庵第三次被火鍋燙到蹦迪時，整個休息區(qū)都回蕩著“變態(tài)辣無限連“的電子音。

    秦長生循聲過來時，正看見陸輕羽抱著茶餅靠在門框上。月光給他鍍了層青釉，方才的脆弱仿佛從未存在?！耙灰囋囘@個？“他拋來一餅老茶，封皮上“2003“的字跡讓秦長生想起爺爺臨終前攥著的病危通知書。

    游戲廳突然陷入黑暗。

    當(dāng)燈光再亮起時，君主正坐在街機(jī)頂上晃著短腿。它黑洞般的臉轉(zhuǎn)向秦長生，禮帽里不斷涌出爆米花?！翱腿藗兺娴瞄_心嗎？“甜膩的童聲與飛濺的玉米粒一同炸開，“要不要來點真正刺激的娛樂？“

    小紅突然發(fā)出尖叫。她的紅湯正被某種力量抽離，在君主掌心凝成血鉆。當(dāng)陸輕羽的保溫杯開始不受控地沸騰時，秦長生終于看清——那些爆米花，全是陳圓圓吹過的糖人模樣。

    “??！”

    秦長生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整個人身上全是冷汗，他像頭牛一樣喘著粗氣，像牛一樣拼命的灌水。企圖讓那一點點冰涼澆滅自己的焦慮和不安。

    “客人，您好像休息得不好，是我們的服務(wù)有什么讓您不滿意的地方嗎？”君主招牌式的微笑服務(wù)再一次出現(xiàn)在窗口，“語氣仿佛他確實是一名卑微的服務(wù)生。”

    如果自己沒見到他殺人的樣子有多平靜，可能也會上當(dāng)吧。

    “當(dāng)然有不滿意的地方。”

    “客人您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