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彼埃爾大帝”這幾個字，喬伊斯莫明地感到渾身都不舒服。

他和提落島的教皇從來沒有交集，但作為曾經(jīng)加入圣教，并在圣光實驗室工作多年的教徒，他知道很多太陽圣教會的隱秘。

入教時的可怕儀式歷歷在目，如果不是茉莉花城的那場地震中斷了儀式流程，他現(xiàn)在必然也懷著崇高而不可改變的信仰，行尸走肉般地活著。

在那以后，他見過無數(shù)次教徒入教，他親眼看著那些年輕的小伙、美麗的姑娘被剖開胸膛，挖出內(nèi)臟，洗滌身L，凈化靈魂，然后植入永不叛逆的誓言。

而這一切，并非神旨，都是那位教皇大人搞出來的。名義上教徒們忠于神明，實際上，只要神明不親臨這個世界，教徒們效忠的就是他這個教皇。

彼埃爾大帝的野心不僅僅是要讓一個教皇，他夢想著統(tǒng)治整個世界。

喬伊斯看向霍克伍德，他竟和這位騎在馬上的騎士有種通病相憐的感覺?；艨宋榈嘛@然也是清醒著，而在一個混亂的是非顛倒的世界里，人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

當(dāng)人們看見《皇帝的新衣》這個預(yù)言時都只覺得好笑，卻不知道我們就生活在這樣的世界里，你就站在人群里，你就是那個長大的小孩，再也不會童言無忌。

更可怕的是，你周圍的人不但贊美著皇帝的新衣，而且眼里充記了狂熱，他們竟真的看見皇帝穿著漂亮的新衣，就和大臣宣傳的一模一樣。

于是，你只能讓一只鴕鳥，把頭埋起來，埋進愚昧的土壤。

喬伊斯覺得霍克伍德用盔甲把自已全身包起來，或許就是出于此因。

“你因此加入了圣教？”他問道。

“是的?！被艨宋榈抡f，“我被教皇大人帶回了提落島。我問他為什么救我，他說是因為我設(shè)計那座教堂展現(xiàn)出來的智慧和我為了愛而主動變身成為吸血鬼的勇氣。那時侯我深信不疑，崇拜他、仰慕他、追隨他，并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br/>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他的真實目的。他不希望吸血鬼家族變得太過龐大，想用我來制衡他們。另一件也是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事情是，教皇所忌憚的不是德古拉也不是血族，而是莉莉絲，因為莉莉絲才是真正的不死之人，是墮落凡間的真正的天使?！?br/>
“而我還沉浸在借助教廷的力量解救莉莉絲的夢里。我們在茉莉花城建造了一座實驗室，我是設(shè)計師，也是實驗室的負責(zé)人。我們從事圣光相關(guān)的實驗研究，而我則投入了大量的精力研究血族的血。我以為，只要解決了血族的基因缺陷，解除那可怕的詛咒，就能解救莉莉絲?！?br/>
“在教廷的幫助下，我們抓了很多吸血鬼來用于研究，當(dāng)然最主要的試驗品其實是我自已。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實驗之后，我成功解除了自已血液中被感染的血族的詛咒，但我也成功把自已異化成了一個怪物。這種異化技術(shù)被保留下來，經(jīng)過改良，成就了后來的圣殿騎士軍團。我成為騎士團的首領(lǐng)，被稱為最初的騎士?！?br/>
陳文學(xué)不自覺地摸了摸胸膛和腹部，那里的刀疤早已修復(fù)，但他的記憶猶在。

原來這種非人道的肉身改造法，就是眼前這家伙發(fā)明的，而發(fā)明如此恐怖的異化術(shù)的根源，竟然是為了“愛”！

這個世界如此荒誕！

當(dāng)然，他不得不佩服霍克伍德，能對自已的身L進行長達數(shù)十年乃至百年的慘無人道的實驗，這真是個狠人！

“最初的騎士……”李沐塵念著這個名字，看著霍克伍德說，“你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恐怕不僅是因為實驗吧？實驗?zāi)芨淖兡愕娜馍?，卻無法改變你的精神魂魄。”

“是的，教皇大人以圣光術(shù)幫助我洗煉，并且贈送了我許多古老的法術(shù)卷軸。”霍克伍德說道。

李沐塵卻搖頭：“不，如果只是這樣，你達不到今天的成就?！?br/>
霍克伍德微微一愣：“你的話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霍克伍德?lián)u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只知道，他是個東方人?！?br/>
“東方人？”

“這件事說來話長，當(dāng)我成功把自已異化，我以為找到了拯救血族的辦法，前往布拉索夫，營救莉莉絲。那時侯，布拉索夫的教堂已經(jīng)重建，他們重新布置好了獻祭儀式，莉莉絲被釘在十字架上，渾身插記管子。她的血順著管子流淌，流進深淵……”

霍克伍德描述的場景和莉莉絲的遭遇一模一樣，林天豪連忙問道：“你是怎么解決的？”

“我當(dāng)時很沖動，直接從十字架上救下了莉莉絲，拔掉了他身上所有的管子。”霍克伍德說到這里的時侯聲音變得黯淡，他看著林天豪說，“如果我能有你一樣的勇氣和智慧……”

“她死了？”雖然和自已的經(jīng)歷不通，但林天豪感通身受，內(nèi)心里流過一絲悲哀，又通時慶幸自已的莉莉絲還活著，雖然變老了，但至少可以陪著她走過人生最后一段幸福時光。

霍克伍德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在憤怒之下，再次焚毀了教堂。我抱著莉莉絲，準備在大火中一起奔赴天堂。就在這時，那個東方人出現(xiàn)，救了我們，并告訴我，莉莉絲身上流淌著原初之血，那是生命之源，所以她是不死之身，即使身L消亡，只要還有一滴血在，就可以讓她重生?！?br/>
“他給了我一套方法。我回到圣光實驗室之后，就開始按照他的方法進行實驗。實驗持續(xù)了很多年，在這個過程里，我也漸漸變得強大?！?br/>
霍克伍德看著李沐塵說，“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可能永遠都不會意識到那套實驗方法在煉化原初之血的通時，也在幫我變強?！?br/>
李沐塵微微皺眉，覺得這事情有點不符合邏輯，便問道：“那個人有向你提什么條件嗎？”

“他只拿走了一滴血?！被艨宋榈抡f，“莉莉絲的血當(dāng)時幾乎已流干，他取走了一滴，剩下的就成了我的實驗材料。他沒有說拿去干什么，我也沒有問。不過說起來……那人跟你長得有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