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中的血水沸騰如巖漿，陸九溟的手指深深摳進鼎身浮雕的饕餮紋路。鼎內(nèi)漂浮的青銅面具在血浪中忽隱忽現(xiàn)，那些被剝離的人生片段正化作縷縷青煙，在狹小的密室中織就詭譎的走馬燈。

    "沈青蟬的命格值七萬靈源點。"黑袍商人將算珠撥得噼啪作響，"不過要剝離劍靈記憶，需要加收三千因果補償費。"

    鼎中突然爆開的血珠濺在陸九溟眼瞼，他望著幻象中白衣染血的女子持劍斬向自己的畫面，喉間泛起鐵銹味。三天前沈青蟬在靈能反應(yīng)堆前的異常舉動，此刻在記憶碎片里愈發(fā)清晰——她刺向反應(yīng)堆核心的劍鋒，分明帶著誅仙劍陣的起手式。

    "再加這個。"陸九溟扯開衣領(lǐng)，露出心口蠕動的蝕心蠱。暗紫色蠱蟲正在吞噬他右胸的偃甲核心，機械齒輪與血肉交融處滲出熒藍液體，"我要買往生會最近七天的記憶黑市交易記錄。"

    黑袍商人突然按住顫動的青銅面具，鼎中血水無風(fēng)起浪。那些漂浮的人生片段突然集體轉(zhuǎn)向密室東南角，在青磚墻面上投射出扭曲的倒影。陸九溟瞳孔驟縮——本該是兩人對坐的場景，墻上卻映出四道身影。

    "往生回響。"商人聲音發(fā)緊，"你已通關(guān)三個詭境？"

    話音未落，密室四壁的青銅燈盞同時爆裂。陸九溟看到十七歲的自己從血霧中走出，校服上還沾著古董店兇案當(dāng)天的血跡。少年手中握著的血沁古玉正在發(fā)光，那是天機系統(tǒng)初次覺醒時的場景。

    "小心！"商人突然甩出九枚壓勝錢。銅錢在空中結(jié)成八卦陣，卻見少年身后的陰影里，無面人手持命盤緩緩浮現(xiàn)。當(dāng)陸九溟看清命盤上跳動的字符，寒意直竄脊背——那竟是老朝奉的生辰八字。

    記憶黑市開始崩塌。無數(shù)青銅匣從虛空墜落，砸在血池中濺起粘稠的浪花。陸九溟在翻涌的因果亂流中抓住沈青蟬的命格碎片，指尖傳來的刺痛令他想起三天前的靈網(wǎng)暴動。

    當(dāng)時他們正在追查長生集團的賽博法寶走私案。沈青蟬的佩劍突然發(fā)出龍吟般的顫鳴，劍柄處的靈石核心溢出詭譎的紫光。她轉(zhuǎn)身時的眼神陌生得可怕，陸九溟至今記得她說的話："歸墟之門需要九件量劫遺物，你們找到了第八件。"

    "砰！"

    青銅鼎炸裂的巨響將陸九溟拉回現(xiàn)實。黑袍商人化作紙人飄落，少年幻影手中的古玉射出血色光束。陸九溟本能地發(fā)動萬象摹刻，卻在復(fù)刻光束的瞬間聽到機械齒輪卡死的聲響——右胸的偃甲核心被蝕心蠱啃穿了傳動軸。

    無面人的命盤突然射出金線，纏住陸九溟的脖頸。瀕死之際，他看見記憶碎片中的沈青蟬將誅仙劍刺入自己胸膛，劍鋒穿透血肉的剎那，竟與此刻命盤金線的軌跡完美重合。

    "原來這就是因果律閉環(huán)。"陸九溟咳著血沫笑起來。他任由金線勒入氣管，雙手快速結(jié)出《天工開物譜》中最禁忌的"逆乾坤"手印。密室地磚浮現(xiàn)出十二金人鎮(zhèn)龍脈的圖騰，少年幻影手中的古玉應(yīng)聲而碎。

    正在吞噬偃甲核心的蝕心蠱突然僵直，暗紫色軀體急速膨脹。陸九溟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蠱蟲身上："以身為器，以魂為引，開！"

    蠱蟲炸開的瞬間，往生回響的時空裂隙瘋狂擴張。陸九溟在意識消散前看到震撼的一幕：無數(shù)個自己從裂隙中跌落，有手持賽博法寶的未來態(tài)，有渾身纏滿繃帶的瀕死態(tài)，還有額生豎瞳的入魔態(tài)。而所有幻影的心口，都寄生著相同的蝕心蠱。

    當(dāng)黑暗徹底降臨前，他聽到沈青蟬的聲音穿越時空："九溟，記住，歸墟的鑰匙在我們相遇那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