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配子月念一日(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那刀是這書閣里供著的陌刀,被其舞在手中,大開大合,頗有沙場上縱橫捭闔的氣勢,只一刀下去,便斬破了宴安胸前的窄袖襖,若不是他微微后移了半步,這一刀便足以讓他開膛破肚,當真是險到毫顛,驚得他脊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出了竹林,正要往許府公廚去的裴煊,驀然回頭,犀利地眼神望向了回廊池塘的方向,不久便聽到東南西北四方,均有鳥梭傳來的暗號聲,其中兩處的鳥梭聲音很是急促,顯然這兩個方向都發(fā)現了賊子的蹤跡。
他腳下一蹬,順著廊柱攀爬,似是靈猴般躍上了兩側樓閣的低檐,朝著許府堂后的廂房飛速奔去。這廂房雖說是房,但跟閣已然沒有區(qū)別,因毗鄰池塘,建筑多采用的是高閣制式,用來避去濕氣,他聽到里面?zhèn)鱽泶蚨返穆曇簦宰鳘q豫,當即繞到了回廊后廂房的正門處,開門查看里面的形勢。
不料裴煊才跨進門內半步,藏在門后的烏夅直接連人帶門砸在了他身上,一個轉身便用粗壯的臂膀死死勒住了他的脖頸,將他整個人朝著書閣深處拖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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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煊驟然被人制住,只覺得脖頸間猶如鉗住一副枷鎖,右手掙扎時將一整列書架拽倒,無數藏書似雪花般砸在了兩人身上。
他感受脖頸的胳膊略有松弛,趁機脫身,朝著懷里一摸,指肚間已然夾著數根金針,朝著那頗為狼狽,脖頸生有肉癭的枯瘦漢子投擲而去。
烏夅右腿間猝然被數根金針刺入,整條腿都麻痹不已,癱在了地上,拼命地掙扎。裴煊剛要上前擒拿此人,身后卻傳來宴安高聲急呼的聲音,讓他速速閃躲。
話音落下的霎時,一手持陌刀的漢子沖殺過來,雙手掄圓,卷起陌刀,將四周所有書架盡數劈毀,木板摧折中,整個人好似一團旋風般殺了過來。
宴安與裴煊背靠一處,不敢靠近對方,分別躲在了一扇繡有斧鉞的屏風后。烏夅趁機拔掉了腿上刺入的金針,剛要上前處理掉兩人,書閣外便傳來了雜沓的腳步聲,接到鳥梭信號的狩虎衛(wèi)及時的趕了過來。
幾人紛紛掏出藏在袖中的袖弩,沖著書閣里的兩人急射了一通。那手持陌刀的賊漢躲閃不及,額頭正中當即被弩箭射中,猝然倒地,沒了氣息。
烏夅見敵眾我寡,趁機從破損的月窗外逃走。
李稷坐在前庭中吃喝,已然喝盡了壺中酒。這唐代的釀酒技術與1300年后不同,所用的皆是大曲釀造,即以小麥為原料,生用或蒸熟、炒熟,用水溲和、發(fā)酵,制成磚形的曲餅來曬干釀酒。而洛陽以南的地方,甚至會用小藥曲造酒,即以大米為原料,加入胡蔓草等藥汁,溲和成雞蛋大小的粉團,放在蓬蒿中蔭蔽,一個月發(fā)酵成曲,釀酒時用其溲和糯米,壓榨出酒。
“古之飲酒,有杯盤狼藉、揚觶絕纓之說”。
李稷瞧著在座的賓客,許多北門武將們都已然酩酊大醉,然而此時會宴方進行到高潮,只見婢女們挨個為賓朋們送來一條質地柔軟的絲綢帕巾來,這是活羊宴的開頭戲。
此次壽宴,許宅特地請來了東仙樓的庖人,便是為了給賓客們現場炮制這活羊宴。這是一種宴食的觀賞藝術,亦是一種唐代飲食文化。
不出片刻,便有小廝牽拉數頭活羊,交由了數名東仙樓的庖人,庖人們翻手擎出一柄明晃晃的尖刀,熟練地插入活羊頸子,殺羊放血,剝皮斫肉,不一會兒便將一頭頭活羊拆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