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永文愣了幾秒，轉(zhuǎn)頭對老鴇道：“媽媽，您看我們都是老相識了，看我的面子上，您給便宜些，這三百塊對他人可能說不上什么，但黃先生是個女的，她買回你閨女去，又不能享樂。您給個實誠價，你不虧，她也不賺，就行了?！?br/>
老鴇斜眸了他一眼，“呦！詹爺，奴家整片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倒好，竟幫起外人來了?！?br/>
笑意重回詹永文臉上，他“呵呵”一笑，“媽媽，你也知道，我在報社工作，那報紙上登了，現(xiàn)在買人可便宜的很，上海那邊五毛就能買個小姑娘了，你想想，二百塊能買多少了？一個閨女，換幾百個閨女，你不虧。”

老鴇柔情似水的瞥了詹永文一眼，“賬可不是這么算的，你也說，那是上海，咱們北京城可沒這么便宜，且我買這閨女，可一向都是多出些銀錢的，人家養(yǎng)活她一場，我不能虧待了人家不是?！?br/>
黃婉貞覺得二百塊也挺多了，她也不忍著，故意露出了不滿的情緒，“二百塊？真是要了我老命了，我家里開銷大，收入少，手上哪里有這么多錢？”

“剛不是說跟詹爺借嗎？你沒有，他有啊，以后慢慢還就是。這位女先生，我跟你說，二百真的不多，看在你是詹爺帶過來的份上，我就允了。這要是其他人，我非得要他五百?！崩哮d快語連珠，不給黃婉貞后悔的機會。

清冷的八大胡同，兩女一男悶頭走著，黃婉貞越走越快，詹永文看著她臉色，不敢貿(mào)然開口，但想到剛剛簽出去的支票，還是硬著頭皮道，“黃先生，你可不能反悔啊，為你辦事的六塊大洋，我就不要了，但那二百塊，你得還啊?！?br/>
詹永文一臉憋屈樣，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幫著走這一趟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還！肯定還！這個月稿費，我有多少啊？估摸著應該能過百吧？”黃婉貞腳步放緩，揚聲說道。

“過了，過了，一百零幾塊?！闭灿牢臐M臉如釋重負的說道，“那就按您在‘芳香茶室’說的，用稿費還？”

黃婉貞認真的點點頭，“嗯嗯，這個月的你可以全部拿走?！?br/>
見黃婉貞是真打算還，詹永文為自己剛剛的‘小人之心’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用這么急，你不是還得養(yǎng)家嗎？咱們可以對半砍，你還我五十塊大洋，四個月就能還清。”

黃婉貞贊同的點點頭，“那個，這個月的稿費，您拿走五十六塊，之后三個月，每月還您五十塊大洋?！?br/>
詹永文不好意思擺擺手，“不用，不用，那六塊大洋，就當是請您的，認識這么久，還沒請去出來玩玩，是我的不周到了。”

黃婉貞一笑，“哎！詹編輯太客氣了，這怎么會是您的不周到？明明是因為我是女子，你不方便帶我出去玩，我合該感謝您的妥帖才是。”

“那六塊大洋，我是必須還的，事后我還會有重謝，不然下次我可沒臉托你幫忙了?！?br/>
“哎呀！黃先生口才了得，詹某甘拜下風，既然您這么堅持，那我就聽您的。”詹永文笑容滿面的鞠了一躬，正好迎面過來一輛空黃包車，他順手攔住，“黃先生請?！?br/>
說著，他拋給車夫五毛錢，“把先生送到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