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見嬤嬤累得厲害，近前去拉了椅子，扯著嬤嬤的手笑道：“嬤嬤，是明珠太沉了嗎，嬤嬤抱了一會兒便累成這樣，喏，椅子，且坐著歇會兒瞇一瞇?！?br/>
嬤嬤笑彎了眼，嘴上卻顧忌著規(guī)矩道：“哎呦，這可怎么使得，奴婢哪能受得住小主子您這般?！?br/>
明珠嘟著嘴拉她坐下，小聲道：“嬤嬤放心睡吧，這時辰，祖母該午歇了，必定不會來瞧，皇祖母瞧不見，只你我和這太監(jiān)，沒人說出去的，快坐快坐，歇夠了以后才有力氣抱我啊～”

宮里伺候的下人，哪敢真睡，只是被明珠拉著，又不便拂她好意，不得已坐了下來，伸手給明珠擦了擦搬椅子熱出的汗。

口中道：“那老奴就謝小主子體恤了?！?br/>
這老嬤嬤是皇后的陪嫁婢女，至今未曾成家，無兒無女陪著皇后養(yǎng)大了蕭璟，到如今又在明珠跟前伺候。

明珠這丫頭，發(fā)起脾氣時那真是小惡魔，能鬧翻了天去。

可平日里也多有可人疼愛的時候。

莫說是皇后疼愛這小女娃，就是老嬤嬤這在跟前伺候的，心里對這小主子也是疼愛的。

“郡主去寫罷，這回兒可不能偷懶?！?br/>
“明珠知道了，嬤嬤就放心罷，這回必定寫得皇祖母滿意！”

明珠話落，蹦蹦跳跳地到了桌案前。

沈硯在旁看著前頭的明珠和嬤嬤的親昵相處，目光怔愣出神。

或許齊王府的錦瑟郡主說得不錯，明珠如今的日子，過得極好。

即便是沈家未曾敗落，即便明珠養(yǎng)在那時最是鼎盛的沈家。

應(yīng)該也不會是如今這樣張揚(yáng)跋扈，驕縱任性的小女娘。

沈硯的母親是個極為重男輕女的，有這樣的祖母，明珠的日子不會過得多好。

甚至，沈硯自己，如果不是家中敗落，他根本不會將心思從那些花街柳巷戲坊賭場收回來。

他會是打馬揚(yáng)州城的紈绔，女兒，則會和云喬一樣困在沈家內(nèi)宅，不得寵愛，備受祖母苛待。

沈硯愣神的瞬間，明珠已經(jīng)到了桌案前。

“愣著做什么？研墨啊?！?br/>
小女娃童音響起。

沈硯方才回神。

他忙撩起袖子，在旁準(zhǔn)備研墨。

墨汁研墨出，明珠提筆沾了墨汁，鋪開紙張抄寫先生前幾日教的詩。

只是她并不聰穎好學(xué)，寫著寫著，居然忘了筆畫。

愁得直咬筆頭，看了眼前方的嬤嬤。

嬤嬤雖打定主意只是坐一坐，可她年歲太大，又陪著明珠去了趟東宮好一番累心累身，回到中宮里再撐到眼下，著實有些熬不住，竟無意識地真瞇了下眼。

左右是在中宮殿內(nèi)，門口守著不知多少宮人，不似在外頭需得分外提心盯著小主子，難免松懈了幾分。

明珠見嬤嬤睡著了，咬著筆頭的力道更重了幾分。

實在不會寫，好生為難。

一旁站著的沈硯瞧著，眉眼不覺漾出幾分笑。

“咬得輕些，仔細(xì)待會兒硌掉了牙?！?br/>
他是下意識說的這話，沒喚小主子，也沒喚郡主。

明珠愣了下，扭頭看他，嘟了嘴問：“這幾首詩，你會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