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囚徒
深夜,萬物寂靜,羅開努力的睜開仿佛灌了鉛般的眼皮,掙扎著坐起身來,長時間的饑餓使他的身體似乎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一個細微動作都千難萬難。
黑暗壓抑的空間立即響起一陣騷動,那是一只體型碩大的老鼠,羅開很想抓到它,但卻有心無力,他唯一的辦法就是守住鼠洞阻止老鼠逃離,并和老鼠比拼誰活的更久。
背后冰冷的巖壁使羅開不由的打了個冷顫,也驅(qū)散了他的睡意,他必須要干活了。
摸索著尋到屁股底下那個老鼠洞,用盡全身力氣掀開上面的一塊石板,鼠洞已經(jīng)被他挖掘到一人大小,小心翼翼的滑了下去,重新把石板蓋住,他盡量不發(fā)出任何響動,因為他在越獄!
黑暗潮濕的地道中羅開的眼睛亮著點點綠光,周圍的環(huán)境逐漸清晰,這是長時間身處黑暗進化出來的夜視能力,虛弱的喘息了一會,從胳膊肘里取出一根被磨的發(fā)亮的錐子,開始小心翼翼的挖掘泥土。
挖掘地洞進行越獄,這種以前只在電影里看到的場景真實的發(fā)生在他身上,身臨其境才知道其中的艱難,關(guān)鍵的是他現(xiàn)在的身體已經(jīng)被饑餓折磨的不成人形,這件事情榨取著他為數(shù)不多的體力,但如果不這么干,每當深夜寂靜時醒來他都痛苦的想要自殺……
羅開不知道這是哪座監(jiān)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關(guān)在這里,他只知道自己還活著,從一架在萬米高空失事的客機中存活了下來。
但是有時候活著比死亡更痛苦,這是一個三十來平的石室,嚴格來說是一座囚室,至今為止已經(jīng)三百多個日夜他沒吃過一頓飽飯,每天會有一名五大三粗的獄卒給這里的每名囚犯扔一塊散發(fā)著霉味的窩頭和腥臭的海菜團,然后呼和著聽不懂的語言扭動肥碩的屁股離去。
開始時羅開曾試圖和獄卒交流,換來的結(jié)果是一頓聽不懂的怒罵和三天沒有任何食物和飲水。
比起饑餓更可怕是那無法言喻的孤獨,這里沒人交流,沒人說話,因為所有人和他一樣,一直在死與不死之間掙扎,任何事情都沒精力做,包括說話。
開始時的恐懼急躁,慢慢變得麻木,他曾看到一只無意間闖進來的老鼠,困在這里一段時間后就死命啃咬著堅硬的花崗巖墻,利爪尖牙磨掉仍不罷休,老鼠清楚的知道這是自殺,但如果生命真的有靈魂存在,可能在死亡之后靈魂就可以穿過這禁錮生命的牢籠。
羅開有時候在想自己能活下來簡直是一個奇跡,可能他已經(jīng)不在是“人”!
黑暗潮濕的地下已經(jīng)有一些水滴滲透在土壁上,羅開湊過去貪婪的吮吸著,甘甜的水滴滋潤著他干涸的身體和靈魂,使他的身體又恢復了一些力氣。
他小心的用錐子刮蹭著地道中的泥土,然后把泥土收攬進自己唯一完好的破布口袋里,獄卒每天都會來查房,一旦被看到有濕潤的泥土,就完了。
這里的獄卒根本沒有任何人性,他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折磨犯人,每當有新的犯人到來,鐵門外就會響起好幾天的痛苦哀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獄卒拖著一具干癟的尸體離開,他沒看到一個犯人被釋放,這里毫無疑問是一處死牢,不遠的未來他可能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具尸體。
羅開已經(jīng)在這里挖掘了一百多個夜晚,卻不過才挖了五六米,他實在太虛弱了,恐慌和饑餓一直在消磨著他的意志和身體,他不知道地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么時候,卻依然每晚深夜時掙扎著下來挖掘,可能那只自殺的老鼠打動了他,也可能是人性對自由的向往,更可能的是給自己找一個希望。
至今他都沒搞清楚這里是什么地方,也沒搞清楚自己還是不是“自己”,從獄卒黝黑的膚色和鐵窗外刮來的咸濕海風來看這里像是沿海的某個地方,但獄卒的口音卻不是他所聽過任何語系的一種。
最令他疑惑的是自己的身體,這副身體的胳膊和腿明顯纖細很多,原來的大肚腩也消失不見,某一次借助尿液的反光他才發(fā)現(xiàn)這副身體的面容跟他剛上高中的時候很像,而且腹部都有一個月牙形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