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衡若是知道，他們腳下就是后世安南最大的露天無煙煤礦，鴻基煤礦的話，估計睡著都能笑醒了。

    而更讓高衡吃驚的事情還在后面，宋應星見多識廣，明末的這些大家們基本上個個都是身懷絕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煙煤和有煙煤在勤勞聰明的華夏勞動人民面前，不是特別新鮮的玩意，至少宋應星很清楚兩種煤的區(qū)別。而且他的著作天工開物當中，就記載了煤炭的開采技術和應用技術等知識。

    宋應星道“大帥，你可知道，在內(nèi)地的時候，我就曾經(jīng)做過一種試驗?！?br/>
    “什么實驗？”高衡反問道。

    “怎么說呢，就是現(xiàn)在我們直接開采的煤炭，不管是無煙煤還是有煙煤，燃燒都不是很充分，包括在蒸汽機的應用上，都不是特別理想。所以我以前就設想，能不能把這些煤礦進行提煉，就像是煉鐵一般，獲得一種更好的煤炭。我發(fā)現(xiàn)，無煙煤燃燒時火焰短而少煙，耐燒程度比較高，火力比較平緩。但是有煙煤燃燒時正好相反，火力高但持續(xù)時間短?！彼螒堑馈?br/>
    高衡道“你是說，一個溫度高但是持續(xù)不了多久，一個溫度低但耐燒?！?br/>
    “嗯？溫度？溫度是什么意思？”宋應星迷茫道。

    高衡一拍腦袋，他奶奶的，這時候大明人哪里知道溫度這個詞，這個詞是西洋人發(fā)明的，他立刻道“哦，這是西洋的一種標準?！?br/>
    “??？我們怎么沒聽說過?！辈窂浉?、南懷仁等人撓撓頭道。

    這下高衡尷尬了，他娘的，溫度肯定是個外來詞，他們怎么不知道？高衡沒想到的是，溫度這個概念是一七四二年才有的，距離現(xiàn)在還有將近一百年，他們哪里會知道。

    高衡道“不用管這些細節(jié)，我舉個例子，比如燒開水，我們給它標定一個數(shù)值，就一百度吧。洗澡用的水，大概四十度，平時喝的茶六十度，涼水就是五度，冰塊就是零度?？傊褪潜硎疽粋€物體火力的標準，這個度數(shù)越高，就代表這個東西越燙，反之就是涼?！?br/>
    大家都是大師，理解能力跟一般人肯定不一樣，高衡這么一說，眾人恍然大悟，卜彌格贊嘆道“上帝啊，又是一個偉大的概念，我們怎么從來沒有想過用數(shù)字來表示物體的冷熱。大帥果然是深不可測?！?br/>
    高衡尷尬笑了笑，這卜彌格拍馬屁功夫見漲。

    宋應星接話道“所以，我就想能不能找到一種燃燒溫度更高的煤炭。大帥，您要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煉鐵技術，用的還是普通的煤炭，如果燃料能更進一步的話，也許我們的各項技術還能取得突破?！?br/>
    “你等等，你等等?！备吆馐箘排闹X袋，拼命回想后世的知識，什么物理化學，十萬個為什么，好歹他都看過，他隱約記得，煉鋼最大的限制條件就是溫度。興華制造局現(xiàn)在生產(chǎn)的東西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應該叫做鋼，實際上是精鐵。比如馬刀，應該叫精鐵馬刀，不是精鋼馬刀，鋼跟鐵還是有差異的，鋼要在更高的溫度下，好像是一千五百一十五度以上，才能讓礦石充分去雜質(zhì)，變成鋼。

    高衡立刻將這個知識告訴了在場眾人，宋應星一拍大腿道“不謀而合。大帥，如果這是真的，那么就跟我的想法一樣，雖然不明白大帥是怎么知道這個事情的。但是我一直有一種想法，如果能用無煙煤和有煙煤煉成一種精煤，再用這種精煤去煉鐵，是不是效果會更好?！?br/>
    滋啦一聲，就像是閃電劃過夜空，高衡總算是想起來了，十萬個為什么上面有，“焦煤！你說的那個叫焦煤！”

    后世有一種工藝叫做煉焦，就是把煙煤在隔絕空氣的條件下，加熱到一千度以上，然后經(jīng)過干燥、熱解、熔融、粘結、固化、收縮等階段最終制成焦炭，這一過程就叫高溫干餾。雖然高衡已經(jīng)記不清這焦化工藝是怎么弄的，但宋應星卻抓住了這僅有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