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物？”

    “回稟太后。”

    蕭塔不煙微微放松，同時也想起丈夫死前確系留有一串鑰匙，便匆匆著人去取。

    悲傷當然是因為今日乃是實際上的西遼開國君主、名義上的遼國第十帝耶律大石火葬兼收攏骨殖的儀式。

    平心而論，蕭斡里剌與蕭塔不煙非常熟悉，一個耶律大石最信重的皇后，凡十余載，多有在耶律大石出征時負責執(zhí)政，一個是耶律大石最信重的大臣，擔任兵馬都元帥兼六院司大王……而且雙方還是兒女親家（耶律大石只有一子一女，女兒就指給了蕭斡里剌的長子）……沒有理由不熟悉。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須知道，西遼國制，遵循昔日大遼體系，分為南北兩大系流，北面為中樞官，放在西遼這個體制下，基本上是漢制中樞、契丹宮帳制的混合體，直接統(tǒng)轄碎葉水畔的首都虎思斡魯朵與絕大部分契丹-奚-漢-女真等所謂的故國眾；而南流為分派官，直接負責高昌、東喀喇汗、西喀喇汗、花剌子模在內(nèi)的數(shù)十個大小屬國。

    這種情況下，蕭斡里剌不僅是兵馬都元帥，還是統(tǒng)攬王族的六院司大王，其人勢力不言自明。

    總而言之，主少國疑，母后臨朝，權(quán)臣執(zhí)軍，而且國勢還這般特殊……也由不得二人這般尷尬。

    匣子的鎖被成功打開，里面拿出了足足十二摞、林林總總百余封書信，而且有的信格外之厚。

    但也有不知道的……此時讀來，眾人才醒悟，原來那位官家居然也在信中自稱為喪家犬。

    總而言之，由于這些信件既是當世最尊貴之人寫給第二尊貴之人的書信，同時也必然包含了一定的先帝遺言轉(zhuǎn)述，所以沒有人敢輕視這些信的政治含義，但是偏偏書信太多、內(nèi)容太雜，所以經(jīng)過蕭塔不煙與蕭斡里剌的商議后，還是有數(shù)名通曉文字的近臣上前，協(xié)助閱讀整理。

    所以，眾人不得不再次封上匣子，卻是太后執(zhí)匣，都元帥執(zhí)鑰，約定回宮之后，翌日再來齊讀，眼下先奉先帝骨殖歸城，請僧道小心供奉，以方便數(shù)日后按時出發(fā)，按照先帝遺言歸于臨潢府安葬。

    當然，其中也的確有內(nèi)容能夠呼應(yīng)兩位皇帝的一些著名事例，比如說八年前那場著名的建炎北伐過程，以及后來這位官家花費七年修黃河、遷都的過程。

    如果不是這封信，包括蕭塔不煙與蕭斡里剌在內(nèi)的西遼核心大臣們死活都想不到，當日戰(zhàn)中指揮若定、信心滿滿的先帝耶律大石，居然在開戰(zhàn)前數(shù)月還對塞爾柱突厥人的強大感到憂心忡忡，以至于一度猶豫要不要避戰(zhàn)，然后等待趙宋援兵。

    “舊都河畔蘆花正開，大石兄可緩緩歸矣。”

    “哀家還是不懂。”

    回應(yīng)這位太后的，也是一段沉默。